远方风景远方人
□何愿斌
每年春天，我都会去几趟远方。缘溪行，远山环抱，白云偎依村庄。金黄油菜花和碧绿的小麦相连，像神祗抛落的金毡玉垫。这些白云和白云里的村庄，给人无限遐想。路边一棵老枫树，躯干有两个人合抱粗，虬枝点缀新叶，树底下堆满杂物，我问店家树的年龄，她笑着用方言道：“有哪个晓得哩？”路旁还有挂牌保护的苦槠，枝叶碧茵茵的，好像提前进入了夏天。除了树皮是黑的，看不出它的苦，它将苦都埋在黑黝黝的山地深处。一位九旬老人从树下经过，他更像一株行走的苦槠。
翻越大山，岩石黑漆漆，盘山道路开得很宽，我在半山腰停车，不觉得害怕。桃花盛开，粉红、殷红都有，蜜蜂嗡嗡着，这是难得的一个暖日，春风和煦，晴阳照耀。断肠草、夏天无铺路，昂扬的花冠里有一种决意的悲欢。越过桃花，看见山寺，背靠岩石，金碧辉煌，梵音了了。紫色玉兰绽放，如火烛燃放于空枝。几株百年根雕盘绕石上，试图和磐石比老。更多的桃花开在山崖，只有青鸟可以探看。杜鹃红艳艳，长在绝壁处，无人可到之处有异景。溪水还不够茂盛，不足以带走花瓣。松花翘首，松风沙沙，吹向越来越开阔的山窊。
过山岭，想起海子的诗：“明月如镜，高悬草原，映照千年岁月。”没有草原，没有马，四野莽莽，穹窿苍苍，空旷的山峦边际悬浮一轮永不褪色的太阳。
看见黄花，在倾斜七十度的陡坡，一对诗意的中年夫妇在这里播种下花园，梯田层层，如涂金粉。狭窄山道上停放着不少车辆，“今年外地来看花的人比往年多出数倍，民宿已经住满了。”田园主人热情地向我介绍。梨花恰好绽放，孩子们在黄金白银的花丛间穿梭，蜜蜂一样殷勤，后面跟随着蝴蝶一样拍照的母亲。
远方的村庄，我来这里，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。不为什么，只为看一看别处的风景，见一见远方的人。
春风吹拂大地，阳春三月，我在异乡和陌生的人群互动。这些美丽的风景，这些远方的人们，都与我相亲相近。